8月26日 主仆关系
梁家麟

经文:歌罗西书三22~四1

你们作仆人的,要凡事听从你们肉身的主人,不要只在眼前服事,像是讨人喜欢的,总要心存诚实,因为你们敬畏主。你们无论做甚么,都要从心里做,像是为主做的,不是为人做的。因为你们知道,从主那里必得着基业作为赏赐。你们要服侍的是主基督。行不义的人必受不义的报应;主并不偏待人。

你们作主人的,待仆人要公正,因为知道,你们也有一位主在天上。

最后谈到主仆关系。从腓利门书我们知道歌罗西教会有奴隶主,自然也有不少为奴的(参三11);可以相信,有些家庭是主人和仆人都同时参加教会的。

参看本段经文,保罗对仆人的提醒有4节,对主人的吩咐却只有1节,但这不等于保罗偏帮了主人。严格地说,保罗对仆人没有作过任何新的要求,「要凡事听从你们肉身的主人」根本算不上新的要求,在主人对奴隶操生杀大权的社会里,奴隶可以不听从主人吗?他们有选择余地吗?

就像前面,对妻子和儿女等弱势的一方(weaker parties),保罗没有做过任何新的要求,却只是希望他们以信仰的角度来重新理解他们所有的行为规范,要做的仍然照旧,没有增减,但理解的向度则完全不同。保罗要求做妻子的继续顺服丈夫,不过强调这是基督徒妇女合宜的态度,「这在主里面是合宜的」;他也要求做儿女的听从父母,并指出这是上帝喜悦的事情,「因为这是主所喜悦的」。换言之,这些既是人间责任,也是信仰责任;继续这样做,不仅讨丈夫或父母喜悦,也讨主的喜悦。

谈到仆人对主人的态度,保罗说了较多的话,但细看都是安慰和鼓励的话,不是行为上的要求。跟夫妻和父子的关系不同,主仆关系中的不公平性是更严重的。确实有坏丈夫会虐待妻子,有变态的父母会虐待儿女,但这样的机率不是太多的,多数丈夫会善待妻子,多数父母会善待儿女;但主人虐待仆人的机会可是更高的,没有感情和血缘的连系以为缓冲,便很容易出现粗暴甚至残暴的行为。做妻子的有时会反抗丈夫的无理行为,做儿女的也会反抗父母的无理行为,但做仆人的却很难有反抗主人的余地。即或在文明先进的今天,主仆关系仍不能说是平等的,香港仍不时都爆出雇主虐待外佣的新闻呢!由于仆人更容易遭到主人不公平的对待,保罗对基督徒仆人做了较详细的劝勉。

保罗首先要求仆人调整心态,视眼前的工作为信仰实践,视眼前的任务为信仰任务。「不要只在眼前服事,像是讨人喜欢的,总要心存诚实,因为你们敬畏主。你们无论做甚么,都要从心里做,像是为主做的,不是为人做的。」「你们要服侍的是主基督。」奴隶的宿命便是要听从主人的命令,但基督徒的奴隶确认他们最终听命的是天上的主,而非人间的主人。我们是在日常工作中服事主,这便消去我们心中的忿忿不平,不用嘀咕这个无良的主人是否值得为他卖命。为主而做,便怎样艰苦也是值得的了。我们不是为讨主人喜欢而工作,乃是为讨上帝的喜欢而工作,那我们便不能只做门面工夫,总是想着如何混水摸鱼但求过关了;诚心实意的,认认真真做好每一件事,才是工作之道。

弟兄姊妹,不要以为保罗劝导做仆人的专心做好每个任务,乃是为老板讲说话,企图用信仰理由迫使仆人勤奋工作(这是宗教的鸦片作用)。必须说,一个勤奋工作、认真做好每一件事的人,比终日想着偷懒、浑噩度日的人,日子要过得容易,生活也更快乐。全情投入工作,对自己有要求,务求精益求精的人(英文叫做craftmanship)。我们知道,许多非凡的、流传后世的艺术品,都是由奴隶造出来的。

保罗知道,即或仆人认真做好每件事,都不等于便从主人那里获得合理的回报,没有半斤八两这回事,所以仆人只能期望从上帝那里得着公平的回报。我们认定自己的工作是在服事主,便期望得到主的赏赐。「你们要服侍的是主基督。」「因为你们知道,从主那里必得着基业作为赏赐。」

保罗又补充一句:「行不义的人必受不义的报应;主并不偏待人。」不公平苦待仆人的主人,是不会逍遥法外的,最终必会得着上帝的惩罚。善有善报,恶有恶报,若然未报,时辰未到。

保罗对主人的提醒只有一句话:「你们作主人的,待仆人要公正,因为知道,你们也有一位主在天上。」这一句已太足够了。它重申耶稣基督登山宝训的中心信息:你们怎样待人,上帝便怎样待你们。你敢剥削、压迫、虐待仆人?上帝会以相同的量具来量度你,以相同的手法来对待你,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。

在这三对关系里,保罗关心的是两造各自的义务和责任,人间的、信仰的;却不重视双方的权力和权利。要求「舍己」的信仰,在伦理上不会太重视权利。

家庭对人的重要性是不用多说的。家庭是一个人最内核的生活场景,从出生开始,每个人便给派定在一个家庭里,有父母亲和其他衍生的关系,不经咨询,没得选择。正因为家庭是我们生活的最内核,便也是我们实践信仰的重要场景,和见证我们的信仰的真实性的试验场地。我在教会里的信仰表现,总是带着若干表演成分的,我在家里的信仰表现,才是原形毕露的。你们不是我的信仰的最佳见证人,我的太太才是。所以,弟兄姊妹,要做一个如假包换的基督徒,由家庭里做起。